信息时代社区养老空间配置的变化、机遇和建议——基于线上、线下融合服务的视角
2024-04-30摘要
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是新时期我国老龄事业的重要基础,但规划界较少探究其空间配置优化的机遇和方法。文章剖析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的一系列变化,包括服务方式远程化、内容多元化、层级扁平化,发现其服务供给空间与享用空间分离,由此造成设施小型化与建设成本下降、服务供给空间扩展、服务享用空间泛在化等,带来社区养老服务供给均等化、养老资源下沉至老年人生活空间等机遇。文章构想“信息平台—养老休闲圈—为老服务圈”的社区养老圈体系,并以武汉市武昌区为例构建优化策略,对社区养老空间均衡配置、城市公共服务设施规划实施有一定的应用价值。
作 者
伍 磊 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城乡规划系博士研究生
牛 强 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城乡规划系系主任、教授(通讯作者)
席钰诗 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城乡规划系硕士研究生
截至2021年末,全国6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为26 736万人,占总人口的18.9%;全国65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为20 056万人,占总人口的14.2%。城市内部老龄化问题日益突出,预计到2035年北京老龄化水平将超过30%,进入重度老龄化社会。然而,传统社区养老体系还存在服务绩效低下、供需矛盾、老年友好性低等问题,难以适应日趋严重的老龄化趋势。这些问题引发了规划学者们的一系列讨论。
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有望解决上述问题,是信息时代我国老龄事业的发展方向。基于平台调度、统一协调,线上沟通、上门服务,虚拟资源远程投放等运作特点,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能够有效促进供需匹配,扩展养老功能,提升养老质量。因此,国务院2015年7月4日印发《国务院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行动的指导意见》(国发〔2015〕40号)表示,应当“以社区为基础,搭建养老信息服务网络平台”;后续颁发的《“十四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国发〔2021〕35号)也反复强调“培育老年人生活服务新业态”“推动互联网+养老服务发展”。随着老年人使用互联网的人数和比例不断升高,“银色数字鸿沟”不断消退,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成为我国养老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新模式。杭州、厦门、武汉、沈阳等地纷纷开始探索智慧养老模式,掀起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热潮。
然而,城乡规划领域还缺乏关于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空间配置探索。由于我国线上、线下融合的养老服务尚处于起步阶段,关于“互联网+养老”“线上、线下养老”的理论研究往往还从概念、行动主体角度提出建议,尚未细致地探究其服务空间配置的变化特征,不利于充分挖掘新时期社区养老机遇;在实践方面,则更侧重于企业、市场自下而上地探索创新,缺乏普适性的规律和方法总结,对规划的指导有限。
基于此,本文首先分析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模式变化,进而探究社区养老服务空间配置的一系列变化,以及其带来的社区养老空间优化机遇,提出社区养老服务空间配置规划建议,以期为城市养老服务的高效管理提供参考,为城市公共服务体系优化和人居环境品质提升提供支撑。
01
线上、线下融合的
社区养老服务的变化
服务运作模式的变化是空间变化的根本原因。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指充分利用互联网技术,整合各类社会资源,线上和线下有机融合、互相协作,提供供餐助餐、医疗护理、精神慰藉、代办咨询等社区养老服务。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是在传统社区养老服务的基础上发展创新,能够有效促进供需精准匹配,优化养老服务资源配置与整合,节约人工成本,满足老年人差异化、个性化需求,有效提高养老服务的水平与质量。总的来看,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在服务方式、服务内容、服务层级上与传统社区养老服务有着显著差异,从而影响社区养老服务的空间配置。
1.1 服务方式远程化
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支持线上预约、线下服务和虚拟资源的远程投递。例如,老年人可以在家政平台上约请护工,在家等待就有专职人员上门服务;也可以在老年食堂平台上点餐,借助各种外卖渠道配送上门;还可以足不出户,借助可穿戴式设备,获得专业医生的身体监测和远程诊疗。服务方式的远程化,一定程度上解放了传统服务中供给者与消费者必须邻近的限制。
1.2 服务内容多元化
一方面,线上平台扩展了服务范围与市场规模,为老年人提供更为多元的服务选择。传统养老模式下,老年人可能只知晓本区县或本街道的养老设施,选择范围有限;而线上平台能够大幅扩展供需双方的信息边界,降低供需耦合的机会成本,支持老年人通过信息比对,选择最为合适的养老服务,继而通过远程服务、配送上门、服务上门的方式实现,选择范围扩大。相对应的,零散的居家养老服务需求,也能够以虚拟信息的形式整合到线上平台中,形成市场规模效应,为供给方的发展提供澎湃动力。
另一方面,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弥补了传统社区养老服务精神层面的不足。老年人可以借助线上方式,扩展更多精神层面的养老服务,如借助线上音乐团体,为城市高龄独居老年人提供精神慰藉服务;开放大学为老年人提供远程老年教育,使老年人老有所学、老有所为,充实其晚年生活和精神追求。这些服务内容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社区养老服务设施的压力。
1.3 服务层级扁平化
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体系以社区为单元,线下设施提供的服务种类和服务能力往往有限,而线上服务能够跨越行政单元和空间距离,将街道级、区级、城市级等高等级设施的功能和服务直接下沉到社区内部,弥补线下养老的不足。如对接大型医院,建立社区养老医疗咨询专线,使得老有所养;与老年大学合作,举办丰富的线上老年课程,使得老有所追;开创老年人音乐电台、戏剧电台,使得老有所享等。因此,在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模式下,各层级养老设施的协作更为紧密,资源流通更为便捷,实现服务扁平化。
02
线上、线下融合的
社区养老服务的空间变化与配置机遇
2.1 变化:服务供给空间与享用空间的分离
传统社区养老服务往往需要老年人自行前往相关设施享用服务,其“沟通—预备—服务—反馈”的全过程,均发生在养老设施内部或邻近区域。例如,医疗诊断服务时,医生与老年人同处一室;咨询服务时,工作人员面对面与老年人沟通等,活动链均处于同一空间;餐饮服务时,餐厅往往紧邻厨房设置,服务空间的选择范围有限。因此,养老学界定的社区养老服务空间,一般指社区内为老年人提供生活照护、休闲娱乐和民政支持等服务并表征为固定场所的养老设施,包括日间照护机构、社区老年人助餐点、互助养老社等。
线上、线下融合的远程化服务,解放了供需之间的距离要求,直接造成服务供给空间与服务享用空间分离(图1)。对于获得型服务而言,社区养老服务从供给空间生产后,如厨房产生餐食、剧院产生歌舞录像等,通过线下配送或线上传输的方式,到达老年人所在空间,形成活动闭环;对于体验型服务而言,如医院问诊和心理咨询等,借助移动互联网和智慧设备,也能实现服务人员与被服务人员的远程接触。加上老年人更倾向居家养老,或在熟悉的环境中享受服务。因此,以服务人员为主导的服务供给空间与以老年群体为主导的服务享用空间逐渐分离。这种分离带来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具体体现为以下三方面:
图1 线上线下社区养老的服务供给空间与享用空间分离
Fig.1 The separation of service provision spaces and enjoyment spaces in online and offline community elderly care services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一是社区养老设施的小型化和建设成本下降。一方面,设施可以借助虚拟养老资源支撑一系列服务开展,降低对实体空间规模的依赖;虚拟养老资源具备共享、可持续、迭代创新的特点,建设成本低。另一方面,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设施模式下,养老设施的服务享用功能向老年人居住、生活空间转移,服务享用空间规模减小。因此,社区养老设施空间将变得虚实融合,趋向于小型化,直接降低了土地使用成本。
二是社区养老服务供给空间扩展。线上、线下平台打开了社会广泛参与养老服务的渠道:社会餐厅、药店、快递收集点、大型医院等其他社会设施,在线上、线下平台的统筹调配下,成为社区养老服务的供给空间,提供供餐助餐、医疗护理、代办咨询等老龄导向的服务。这些社会设施更贴近老年人的生活空间,符合老年人的生活习惯,强化了社区养老体系与市场力量的有机联系。例如,杭州西湖区古荡街道古北社区开展的相关实践,社区内整合辖区商铺、物业、志愿者等,推出为老服务优惠活动,大力推广“一键养老”服务,基本覆盖防范欺诈、法律咨询、远程问诊等社区养老需求。
三是社区养老服务享用空间泛在化。老年人通过线上方式,能够获取优质的养老资源、使用附近的养老设施,为空间新增社区养老功能。以老年人的居住空间为代表,在家感冒、头晕等小疾可以借助线上问诊解决,快速、便捷地享受医疗护理服务;远程获取在线老年课程、观看视频、与亲朋好友网上打牌等,足不出户地享受精神慰藉服务;平台点餐配送上门,获取餐饮服务等。借助线上、线下融合模式,促使各个空间成为社区养老服务的“流动”享用空间。社区养老服务空间变得泛在化,即无处不在。
2.2 机遇一:社区养老服务供给的均等化
传统的社区养老服务依赖社区级设施实现,包含日间照料养老网点、社区老年人活动中心等。然而,传统社区养老设施的建设对空间规模和空间质量的要求较高,建设成本较大,往往一个社区仅有少量甚至没有优质的社区养老设施。而且,这些设施的服务范围和服务能力有限,一般只能为邻近区域的老年人提供服务。这意味着城市内仅有部分老年人享受到优质的社区养老服务,造成社区养老区位的不均等与不公平。
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带来养老服务均等化的机遇。一是社区养老设施数量大幅增加。社区养老设施的小型化和建设成本下降降低了准入门槛,线上平台跨区域整合的市场规模,又为产业发展提供充足的动力,无疑会引来养老设施数量大幅度增长。再加上社会力量的广泛参与,提供的服务能够覆盖更广的地区。二是设施布局更为灵活。线上沟通,线上传递、线下上门的模式,扩大了社区养老设施的服务范围,整合了养老需求市场的规模。既能为地租高昂、难以设立社区养老设施的区域带来社区养老服务,也能支撑起偏远地区社区养老服务开办。三是服务质量普遍提升。老年人可通过线上打分、留言等方式,对服务过程进行动态反馈,其反馈内容能够被及时查阅并传递至老年人群体,以敦促服务质量提升和个性化服务生成。四是服务成本、价格普遍下降。需求市场的规模效应优化了供需匹配效率,降低设施供给服务成本。老年人能够通过公开、透明的服务比选,获取低价、高质的养老服务。
这一过程中,中心城区和郊区的社区养老服务水平都将有明显提升。对于中心城区而言,能够显著提升社区养老供需匹配效率和服务质量,设施布局有望更符合老年人的分布情况;对于郊区而言,能够支撑一系列新的社区养老服务相关设施、机构开展服务,弥补郊区在社区养老服务方面的短板。
2.3 机遇二:社区养老服务向老人生活空间下沉
以往认为,只有成规模、获得认证、具备服务供给能力的设施才能提供养老服务,如养老院、社区养老中心、社区医院等。然而,这些社区级的养老设施毕竟较少且成本高昂,服务人群有限。从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视角看,社区养老服务中的服务供给空间与享用空间分离,尤其是服务享用空间的泛在化为其提供了解决思路。
服务享用空间的泛在化可以显著带动社区养老资源继续下沉,融入老年人的生活空间。相较于固定的养老院等设施,老年人更倾向于在家中、小区内等熟悉的环境中安度晚年;线上平台与实时物流体系能够支持在更广泛的区域内获取服务。因此,可以在区域内部、街道公园等设立微型养老服务网点(简称“网点”)。网点通过线上、线下方式远程提供大部分服务,本身只需提供良好的养老服务氛围。因此,网点对空间规模、质量的要求不高,建设成本低,更易全面覆盖、楔入老年人的生活空间。例如,供餐助餐类服务,线上订餐后,由社区相关餐厅制作,第三方平台负责配送,网点则可以提供老年人共同就餐的场所,缓解老年人长期无人陪伴的问题;精神慰藉类服务,老年人在线上约定,相约茶闲饭后于网点相聚,下棋、打牌、聊天,社区也可在线上发布养老活动(如义诊、讲座、比赛等)消息,以网点为单位开展,更能激发老年人的社会参与感和归属感等。
因此,这类网点有望成为社区养老服务体系的主体,其数量更大、覆盖范围更广,惠及老年人更多,更贴近老年人的生活空间,更受老年人的青睐,将显著解决当前社区养老空间配置缺乏问题。事实上,这类网点的设立也是社区养老线上、线下融合发展的必然。一方面,能够提供线下养老场所的空间氛围感、体验感,提高老年人的社交归属感,对信息水平低的老年人而言更为友好;另一方面,以网点为单位的社区养老服务更便于养老资源间的对接,减少点对点配送和服务的成本,经济可行性更高。
03
线上、线下融合的
社区养老空间配置的规划建议
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空间的一系列新变化和机遇,实际上为其空间配置优化提供了良好的思路,可以抓住社区养老服务供给均等化、养老资源进一步下沉的机遇,借鉴线上、线下生活圈理念,构建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圈,包括线上、线下信息平台,为老服务圈和养老休闲圈三个方面(图2)。
图2 线上、线下的社区养老圈
Fig.2 Online and offline community elderly care services circle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3.1 构建信息平台,整合社区养老服务资源与市场
线上、线下一体化管理平台是实现服务智能化、便捷化和个性化的基础。本文构想了社区养老一体化平台的“3+6+3”功能结构图(图3)。具体而言,一体化管理平台首先应构建供给数据库,整合各类养老资源,强化各部门、各设施之间的互联互通,尤其是打通由上级服务中心至下级服务网点的协作通道,实现资源的合理调配和充分利用;其次,应构建老年人数据库,整合零散的社区养老服务需求,形成市场规模效应,反推社区养老服务体系发展;最后,应建立服务数据库和相关动态反馈机制,推动老年人广泛参与,以生成个性化服务。
图3 社区养老一体化管理平台功能框架图
Fig.3 The functional framework of community aging integration management platform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线上平台集成代办咨询、服务供需匹配、老年网上社交、云端问诊、家政上门等服务,为老年人提供线上、线下融合的“一键养老”,减轻当下各方平台信息不对称带来的老年人“数字压力”。
3.2 吸纳社会力量,搭建“社区为老服务圈”
社区为老服务圈的重点是布置通过配送上门或服务到家的方式满足老年人需求的一系列设施。在进行社区养老服务体系设计时,一方面,要构建“市级—街道级—社区级”养老中心的分工协作体系;另一方面,应主动为社会力量提供“入场”机会,完善相关市场准入、监管机制,并将其作为社区养老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这是因为,社区养老服务的政府组织人员和机构从业人员数量与精力有限,服务质量较高但服务能力受到约束。而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借助线上平台,实现资源统筹,使得社会空间逐渐具备社区养老服务供给属性,从而扩大社区养老的有生力量。例如,除社区开办的幸福食堂外,经认定具备相关条件的餐厅、饭店,也能向社区老年人提供线上、线下的餐饮服务;家居、家政公司或零散的个人保姆在申请审核后,也能纳入一体化平台,上门提供家居、家政服务;加强与城市“外卖”“跑腿”团体的合作,提供物品配送、代办代缴服务,实现线上与线下的衔接;在校大学生通过线上远程实时服务,成为城市老年人的“贴身助手”等。这些举措有利于强化社区养老服务的供给力度,推动公共养老服务的市场化、普及化。
3.3 依托微型服务网点,构建“社区养老休闲圈”
社区养老休闲圈的重点是布置老年人步行10分钟可到场参与活动的微型服务网点。本文构想了这类微型服务网点的空间配置特征(表1)。线上、线下微型服务网点能够有效解决现有社区养老设施数量少、覆盖缺失的问题。微型服务网点重点满足老年人线下沟通、面对面交流的需求,也能通过线上点单、线下配送的方式完成其他服务,进一步扩大社区养老服务的覆盖范围和人群。
表1 线上、线下社区养老服务中小区网点的空间特征
Tab.1 Spatial characteristics of community nodes for community elderly care services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微型服务网点可以优先选取老年人自发聚集、交流形成的活动空间。相较于传统的老年人自发联系、聚集的方式,线上、线下的服务网点携带“官方推荐”的标签,更易推动老年社交网络形成,也能满足老年人对就近活动空间和养老氛围的要求;相较于传统社区服务设施,老年人自发聚集的空间具备良好的群众基础,更易推动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普及与获得认可,且数量更多、成本更低、覆盖范围更广。此外,这类服务网点距离居住区更近,对居家养老的支持力度更大,对出行不便的高龄老人、失能老人也更为友好。
在具体实践中,应注意公共空间的全龄共享,鼓励多龄群体互助,避免公共空间占用造成群体矛盾。鼓励信息水平高的低龄老人或家庭办公人员自愿成为小区养老网点的联系人,并以其为节点,构建社区养老的行动者网络,推动公众参与、共治共享。
04
线上、线下融合的
社区养老服务空间优化实例研究
本研究以武汉市武昌区为例,提出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空间配置优化策略。武汉作为我国特大城市,人口高度密集,人口结构变动趋势与我国整体情况相似,而武昌区作为武汉市的老城区,老龄人口众多,具有代表性。武汉是国内最先提出“互联网+居家养老”的城市之一,武昌区被称为全国智慧健康养老示范基地,其“统分结合—中心辐射—社区嵌入”的三大战略取得一定成效,具有典型性。
4.1 武汉市武昌区社区养老空间配置现状分析
武昌区对社区养老的投入较大,但在设施空间配置方面仍有所欠缺。武昌区在社区养老上的投入较高,其养老服务设施数量大、分布广,基本遍及每个社区(图4a),在全国排名前列,仅2020年就新增 “互联网+居家养老”服务网点12个,体现出武汉市基层服务设施的建设力度(表2)。然而,武昌区在社区养老空间配置上还存在如下问题:
图4 武昌区社区养老服务空间配置现状分析
Fig.4 Analysis of the current status of community elderly care service spaces in Wuchang District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一是养老设施局部集中、布局失衡。从全域看,以500m为搜索半径作设施核密度分析(图4b)发现,以黄鹤楼街道、首义街道、积玉桥街道为主的武昌老城区,养老实体空间密度明显高于其他区域,体现出养老资源向大城市中心城区聚集的客观现状。沙湖区域(楚河汉街等商务CBD)的养老空间密度低于其他区域,明显受到需求市场规模和空间运营成本影响。从局部看,武昌区社区养老服务设施的近邻指数约为0.5(小于0.6认定为显著集聚),P值小于0.01,置信度较高。这表明,武昌区官方认定的社区养老服务空间在局部高度集聚。经调研发现,这些设施对优质交通环境、低地租成本等空间要素的要求较高,因此往往布置在相同地段甚至相同楼宇中。空间集聚能够强化设施的规模效应,使前来体验的老年人享受更全面的服务,但也间接造成区域设施分布不均、空间分布失衡等问题。
二是设施的步行友好性不足。精神慰藉及日常活动等服务,仍依赖于老年人到场参与,对设施的步行可达性要求较高。因此,选取武汉市路网数据作为通行路径,大型水体与山体为行进障碍,基于GIS平台作上述设施的服务区分析,服务半径取500m。分析结果如图4c所示,以老年人为导向的设施步行可达范围仅占全域面积的51%,表明社区养老服务空间的步行友好性不足,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未覆盖区域主要有沙湖北侧、南侧、东湖沿岸等地,多为大规模居住小区或高等学校内部。经调查发现,地租是限制养老设施建设的重要因素,东湖西北侧、沙湖南侧地价较高,养老设施开办成本高。此外,区域的养老需求低,也会降低养老设施建设的力度。
武汉市武昌区构建社区养老一体化平台,以期通过整合养老资源解决现有问题。2020年末,武昌区民政部门推行养老资源信息平台——“武昌养老地图”微信小程序,详细记录区域内纳入统一监管体系的养老空间,为老年人提供周边设施的详情查阅和预定服务,部分家政、护理类服务支持预约上门。然而,“武昌养老地图”刚上线,涵盖的社区养老服务较少;且该程序更侧重于促进区域内传统养老设施的线上、线下转型,较少涉及虚拟养老资源挖掘及社会力量的广泛参与;更侧重于为老年人提供信息服务,较少整合养老需求市场,对养老产业的推动力不强。因此,养老信息平台建设还有优化空间。
4.2 武汉市武昌区社区养老空间配置优化策略
针对当前信息平台在服务反馈、需求市场整合等方面的薄弱点,有以下三点建议:一是加强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普及,宣传其功能与优势,激发老年人主动学习、参与活动的动力,构建老年人需求画像并整合成需求数据库,以此推动社区养老事业的可持续、精准化发展;二是优化设施介绍功能,公开透明使用价格和具体服务内容,添加老年人服务使用的留言、打分等功能,减轻老年群体对信息应用的不信任感;三是进一步提高老年人使用平台的友好性,将服务区分为“我要去”和“送过来”,而非按照设施类型简单罗列,建议在打开程序时就能快速定位至用户所在区域,并放大显示周边优质社区养老资源。
针对养老设施布局失衡的问题,应加大对社会性养老设施的认定,扩展为老服务圈体系。一方面,社区可与医院、单位食堂等对接,形成良好的协作响应机制;另一方面,也可与周边社会力量广泛沟通,将零售超市、茶楼、洗衣店、便利店、饭堂、宠物店等纳入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供给体系,对周边老年人提供针对性、优惠的服务,包括线上预约、线下到店,线上呼叫、送货上门等。同时,社区也可以与附近的小学、中学、大学沟通,如学校的共青团部或青年志愿者协会等社团,形成定期访问或远程协作机制,丰富老年人的日常生活。据团队访谈调研,若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体系完善,老年人反映较好,店铺、学校社团十分愿意加入其中。
针对设施步行友好性不足的问题,可以充分挖掘现有老年人日常活动空间(图5),构建养老休闲圈。此类贴近老年人生活空间、离家近的网点更有可能受到老年人的青睐,可在信息平台优先展示。鼓励老年人前往网点进行日常休闲活动,建立以网点为单位的老年社交网络;以网点为单位,定期组织社区养老文化活动,如广场舞、书画、投壶等比赛。周边社区养老设施、社会力量对网点服务提供支持,如送餐到场、举办义诊讲座、协办活动等。
相较于原有的社区养老服务,优化后的社区养老服务能够更契合老年人的使用习惯,显著提高养老服务的多样性,补充大量的养老服务功能与内容,将社区养老服务真正带入老年人的日常生活中,实现社区养老服务的全覆盖。
图5 武汉市武昌区常见的老年人活动空间
Fig.5 Common activity spaces for the elderly in Wuchang District, Wuhan
注:受疫情影响,老年人活动、聚集的规模和频率有所下降。
资料来源:笔者自摄
05
线上、线下融合的
社区养老服务的若干讨论
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是信息时代虚实融合后的新兴产物,也是我国养老事业未来的重大部署之一,在突发疫情期间为城市老年人生存发挥了重要作用。相较于传统养老服务设施,线上、线下融合的养老服务空间营造成本更低、建设周期更短、创新潜力更强、服务效率更高。因此,对于社区养老服务设施资源短缺、服务能力低下的区域,可以优先通过线上、线下融合的服务方式对空间的线下功能予以补充。此举有助于弥补服务设施较少带来的养老功能缺失问题,提升社区养老服务能力与服务效率,推动公共养老服务均等化。
需要明确的是,老年人对电子设备和新兴技术的接受程度虽然不断提高,但整体仍低于社会平均水平。因此,老年人在使用智慧养老设施时仍存在一定的阻碍,我国的智慧养老事业仍任重道远。线上服务虽然为传统线下社区养老服务带来强大的生机与能量,但短期来看,并不能取代线下社区养老服务,线下实体空间、实体设施及养老从业人员,依旧是社区养老业的重要支持和绝对基础。现代信息技术仍在进步,线上、线下融合的社区养老服务庞大的潜力有待学者及从业人员深入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