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园作为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空间形式，在我国外向型加工工业发展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园区内的企业可以共享基础设施、优惠政策和劳动力等资源，还可能因企业的地理集聚而降低物流成本和交易成本。中国产业园的出现，可追溯至20世纪80年代初中央提出设立4个经济特区和14个沿海开放城市的重大决策。至20世纪90年代，我国在对外开放的高潮下，开发了众多用于吸引外资和发展“三来一补”工业的产业园。到21世纪初，中国产业园已由国家层面迅速扩展到省、市、县、乡镇等各个层面，在东部沿海地区经济高速发展的带动下，甚至出现大量开发建设于集体用地上的村级工业园。经过四十余年的发展，经济全球化、区域一体化、新技术革命等深入发展，重塑了原有的产业发展环境。产业园经过迭代发展，在不同的时期和阶段表现出差异化的特征。进入工业4.0时代，随着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发展，产业持续经历动态变革，产业空间发生网络化、复合化和智能化重构，产业园随之产生新的空间供给需求和发展趋势，亟待进一步升级转型，以推动城市高质量发展。

珠三角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形成了各具地方特色的主导产业，催生出差异化的地方产业集群，成为举世闻名的“世界工厂”。其中，佛山市顺德区凭借乡镇企业为主、民营和外资企业为辅的“顺德模式”，集聚了家电上下游企业逾万家，形成由品牌家电整机制造、配件生产、流通渠道及生产性服务构成的完整产业链，培育了美的、格兰仕、万和、万家乐、科龙、小熊等一大批知名家电企业，成为我国家电产业规模最大、家电产业链最为成熟和完整的“中国家电之都”，其家电产业在快速工业化和新型城镇化的进程中得到快速发展。家电产业园作为重要空间载体，也处于不断转变、调整和更替的过程中。本文通过多次实地走访与访谈，关注顺德家电产业园在家电产业蓬勃发展的40年间是如何发展变化的，回顾和梳理顺德家电产业园的空间迭代演化特征，并选取容桂街道容边天河工业园、容桂街道扁滘工业园、佛山高新区顺德园容桂片区、顺德高新区西部生态产业新区杏坛片区四个顺德家电园作为典型案例，分析各园区的空间演化特征，探讨工业4.0背景下家电产业园的空间转型发展趋势，以期丰富和深化新时期产业园空间演化的相关研究。

01

产业园发展研究综述

产业园指承载特定产业功能且企业地理邻近的物质空间承载环境。作为一个综合概念，产业园涵盖了多种空间载体类型，早期多为出口加工区、工业园等强调加工制造环节的传统产业园，后期衍生发展出科技园、生态工业园、创新区等关注多元长期综合性发展目标的现代产业园。随着我国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和人本理念的回归，产业园正在逐步摆脱唯经济增长论的局限，不仅实现由低端加工制造向涵盖各类现代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的多功能综合性园区的跨越，还逐渐成为协调从业人员工作与生活休闲的产城融合区。

近年来关于产业园的演化研究，学界多从演化过程中的功能转变、集群化转型、空间格局和发展趋势等方面展开论述。如王凯等将工业园的发展演变阶段归纳为生产功能扩张、服务功能集中、服务功能串联、主体功能渗透四个阶段；聂爽等总结广东省产业园总体经历“分类分散式—园区集群化—放射转移式—圈层轴带式”的格局演变，并提出产业需求、产城关系、创新驱动三个方面的演变动力机制；袁奇峰等提出开发区类制度型园区载体，要实现从设立之初的“产业政策特区”向科技创新产业集群的转型，关键在于孵化大量科创型中小企业主体和引进科创人才的二次创业。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加快，学者们普遍认为创新发展、智能制造、低碳生态、复合功能等是园区未来的重要演化方向。

此外，中国的产业园发展具有明显的地域特征。与其他地区不同，珠三角地区的村级工业园是承载各项经济产业活动的重要载体，其普遍建设于集体用地上，在农村工业化过程中作出过巨大贡献，其空间格局经历了从分散发展、规模化开发到集中建设的演化过程。既有研究多通过实践案例，剖析村级工业园在新时期更新改造、利益机制等方面的策略和规划思路。如岑迪等基于广州市的地方实践，系统梳理了村级工业园的演进历程和新历史条件下的战略价值，并以天河区为典型案例，探讨村级工业园改造提升的策略和理论体系；蔡立玞等通过对低效工业园改造问题的分析，结合佛山顺德村级工业园升级改造实践，提出存量低效工业园改造的全周期监管策略。

总体而言，学者们关于既有产业园演化的研究多数聚焦宏观经济地理尺度，关注产业集群的演化发展。作为产业的重要物质空间载体，学界对产业园微观物质空间环境演化及发展趋势的探讨仍较为薄弱，缺少从微观视角对产业园迭代变化的系统梳理，以及探讨其背后生产组织方式的转变。在面向第四次工业革命的经济转型期，学界对新趋势和新现象的研究也尚不多见，亟待从理论和实践基础上对两者加以补充论证。

02

顺德家电产业园的空间演化与特征

2.1  顺德家电产业园的渐进式演化

依据生产组织方式、企业发展阶段、空间建设形态等主要特征，可以将顺德家电产业园的空间迭代演化过程分为四个阶段（表1）。第一代家电产业园建设时间跨度为20世纪70年代至21世纪10年代，以村级工业园为主，以低成本厂房吸引大量初创企业集聚，空间利用低效；第二代家电产业园诞生于20世纪80年代，政府积极推行集约工业园政策，园区规模持续扩张，为众多成长期企业提供了设施较为完善的正规园区；第三代家电产业园建设于21世纪初，具有创新转型的特征，产业价值链不断攀升，生产性服务转型升级；第四代家电产业园始于21世纪10年代（工业4.0时期），目前尚处于发展雏形期。

表1 顺德家电产业园空间迭代演化表

Tab.1 The spatial iterative evolution table of Shunde household appliance industrial parks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顺德家电产业园的演化存在多代共存、渐进演化的特征，且在空间分布上呈现向外扩散、混合交织、紧密相连的特点。从整个顺德区来看，四代园区载体之间并非新载体覆盖所有旧园区的激烈演替关系，而是多代园区共存于同一时空的渐进式演替关系。在成本控制与利益追逐的导向下，工业开发与企业建厂带来的空间扩张与选址遵循“低廉村居工业点—集约连片工业区—外围增量空间—低效工业更新改造区”的发展路径。第一代家电产业园早期大多在镇村生活区周边建设，并沿国道、工业大道等重要道路两侧发展。第二代家电产业园多靠近重要的出库货运港和河流水道布局，或是沿城镇重要道路设置。在行业创业与快速壮大的两个时期，园区相继大规模建成投产，形成上百个村居工业点和若干集约工业园。随着土地资源的稀缺，第三代家电产业园分布于原工业区的对外拓展区，呈现“大分散、小集聚”的分布特征。第四代家电产业园区则受限于愈发饱和的空间开发建设，只能“见缝插针”地分散于各处。甚至不少第三代和第四代家电产业园孕育于早期形态的园区载体中，当前大多数连片工业区内往往同时存在多种形态的园区。如北滘镇工业大道两侧，美的工业城东区与西区是介于三代、四代产业园区之间的过渡形态园区，其附近仍有若干三洪奇工业区等村级工业园，以及林港创业园等第二代园区。

2.2  第一代家电产业园：村居工业，要素集聚

第一代家电产业园多由早期乡镇企业与转制后的中小型民营企业集聚形成，孕育于数百个村居工业点中，以传统村级工业园为主要形式，呈现工居高度混合的特征，集体所属工业区与农村聚居点相邻或混杂。如1968年创始人何享健带领北滘镇23个村民，用竹木沥青纸搭了一个20m²的厂房，在此手动敲打出美的企业的前身。如今留存下来的园区，多由村集体经济合作组织开发建设，以低廉价格租赁给众多处于创业阶段的中小型企业，少数为村民个人出资建设，出租或自持经营。

在创业初始阶段，家电企业囿于成本和技术门槛，整体发展规模较小，生产力水平较低，往往同质化生产风扇、电饭锅等轻型小家电工业产品和五金配件等家电零配件，产业链单一，大多数产品工序由企业自行完成，在作坊工厂即可完成简单的研发、生产和商务活动。因此，这一阶段园区空间规模需求较小，数栋中小型厂房即可满足流水线布置和产品产能的需求。然而，由于集体土地产权的模糊性和不完整性诱发土地租金的无序竞争，村镇工业用地利用效率低下。园区建筑密度极高，厂房仓库建筑体量小且层数低，内部道路狭窄，且缺乏相应的配套，仅在外部道路沿街面或园区入口有少量低档的零售餐饮等生活性服务设施。在此经营的企业产值低、能耗大、污染高，导致开发强度与地均产值都较低，空间利用效率低下，如容桂街道天河容边工业园（图1）。

图1 容桂街道天河容边工业园平面布局

Fig.1 Layout of Tianhe Rongbian Industrial Park in Ronggui Street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2.3  第二代家电产业园：规模扩张，开发管控

第二代家电产业园主要服务于成长扩张期的制造厂商，由村级工业园向规模化集约工业园转变。从20世纪80年代起，随着改革开放战略的扩大，以及“顺德模式”的发展支持，格兰仕、珠江冰箱等一批大型企业开始投资建设众多规模较大的厂区，有大量来自中国香港及日本等地的外资涌入，与本土企业合资建厂。然而，由于村级工业园粗放的发展方式制约了产业升级，当地政府征收大量集体用地，在每镇建设镇级集约工业园，如北滘工业区等。

这一阶段，家电企业纷纷追求规模效益提升，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设备，扩大生产规模，高度发达的OEM代工生产模式使得家电产业发展为顺德经济的支柱产业。虽然仍以家电整机及其零部件的生产制造为主，但生产规模的扩大和激烈的市场竞争促使产业分工不断深化，形成大、小家电及配件生产等产品领域的划分，对园区载体的空间需求产生差异性。例如，空调、冰箱等大型白色家电产品，因生产规模需求，所需厂房等载体的空间更大，更重视研发、质检等功能独立空间的设置，而小家电则无明显要求。因此，产业园用地和空间规模迅速扩张，形成封闭的独立厂区，包含数条生产线、多座厂房，且基础设施较为完善，如扁滘工业园（图2）。园区建筑密度有所下降，进驻企业的产值明显提高，开发强度和空间利用效率得到显著提升。此外，家电作为典型的劳动密集型行业，劳动力的流动性较高，企业为了留住人才和熟练工人，需不断提升厂区内的生活设施配套。园区的生活服务设施得到初步完善，重要的生活道路上开设有餐饮、零售商业，企业开始在园区内配备宿舍和独立办公楼。

图2  容桂街道扁滘工业园平面布局

Fig.2 Layout of the Bianjiao Industrial Park in Ronggui Street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2.4  第三代家电产业园：创新驱动，功能复合

第三代家电产业园主要服务于生产规模较大和产业服务较为成熟的创新引领型家电企业。此时，企业从“求生存”向“谋发展”转变，价值链升级取代了规模扩张。顺德家电与国际市场的互动由原始设备制造商（Original Equipment Manufacturer, OEM）转向原始设计制造商（Original Design Manufacturer, ODM）和原始品牌制造商（Original Brand Manufacturer, OBM），在全球价值链中不断攀升，专注于总部、管理和创新等价值链高位生产性服务的转型升级。随着行业生产组织的纵向一体化深化不断，产业链分工更加专业化，生产制造与研发、商务、物流等生产性服务功能加速分离。园区具有多元化的开发主体、业态功能和空间载体，包括政府主导的国家级、省级开发区，地方大型企业建设的大规模厂区，以及企业、开发商、政府或多方合作推动建成的单元式工业地产项目。

由于产业发展进入创新驱动时期，家电企业对总部管理和技术研发的需求增加，促使家电制造企业自身不断开设创新型分支机构，催生了研究院、实验室、检测中心等服务于创新孵化的专精企业诞生，研发中心、科创平台、企业总部等多种创新研发载体及商务商业服务载体也纷纷涌现。此外，在顺德家电产业链上游涉及的电镀、喷涂等高污染工序环节，也在政府的引导下集中治理和规范发展，形成专业化的产业园区，如恒鼎电镀工业园。

不同于过去以纯工业用地为主导的模式，第三代家电产业园开始规划并建设独立的商业、商务、绿化、居住地块。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街区尺度相应增加，开发强度也大幅提高。同时，园区注重营造创新共享、开放宜人的环境，如佛山高新区顺德园（图3）。适配于创新引领型企业与行业的发展，服务于众多高技能和高知识的素质型人才，第三代家电产业园的生活设施和环境品质得到极大的改善提升，园区内配置职工活动中心、健身房、休闲餐吧等生活休闲设施，并带动园区周边居住租赁行业的兴起，以及餐饮、休闲服务业的发展。

图3  佛山高新区顺德园容桂片区平面布局

Fig.3 Layout of Ronggui area of Shunde Industrial Park in Foshan High-tech Zone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03 

工业4.0影响下的

第四代顺德家电产业园空间发展趋势

第四代家电产业园主要是21世纪10年代以来在工业4.0和土地存量背景下形成的智能制造园区和服务型园区，目前尚处发展雏形，如顺德高新区西部启动区杏坛片区（图4）。工业4.0起源于2013年德国的第四次工业革命，这是一个利用信息化技术促进产业变革的时代，总体目标是实现绿色的智能化工业生产。我国自2015年提出“中国制造2025”战略，持续推动传统制造业向智能制造业转型升级，加速工业互联网在制造业的深化应用。人工智能、自动化等技术兴起，美的等大型龙头企业率先启动智能自动化生产，纵向延伸整合产业链，孵化智能家电、芯片研发等领域业态及相关生产性服务业态，推动智造创新型平台与项目不断落地。工业4.0为传统家电制造产业带来重大变革，家电生产的高度智能化、柔性化成为家电产业升级转型的关键。由此，家电产业园也将产生新的空间发展需求。

图4  顺德高新区西部启动区杏坛片区平面布局

Fig.4 Layout of Xingtan area of the western start-up zone in Shunde High-tech Zone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3.1  空间组织重构

生产组织模式转变推动产业园空间布局重构。随着数字化、智能化在家电企业应用的逐渐深入，工业互联网平台的数据共享和互通，加速生产环节分离。同时，市场对家电产品的需求也越来越趋向于个性化、服务化和精细化。因此，家电企业在进行区位选择时会更加围绕其核心业务，选址也会更加考虑市场因素，便于迅速地对接和满足市场需求。此外，智能制造、工业互联网、人工智能等的发展，也将打破生产组织联系对实体地理空间的限制，使得产业空间的发展更加弹性化。产业园的分布将从过去沿主要干道和主要港口连片发展，逐渐向多中心、网络化空间结构转变，在城市的不同区域均存在不同的发展机遇，顺德家电产业园在区域空间布局面临重构。

产业链协同发展正在重塑园区内的产业集群。步入工业4.0时代，顺德家电产业正在从整机生产模式向全产业链一体化的模块化生产组织模式转型。模块化生产能够显著减少整机装配生产线工序，缩短生产周期，并通过高度自动化的制造流程，提升部件模块化的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的稳定性。此外，工业4.0平台推动企业间的横向集成，在产业上下游之间形成完整的信息链和价值网络，实现社会化、生态化的协同生产。因此，随着家电龙头企业率先发展工业4.0“横向集成”，辐射带动大量产业链上的中小企业发展，将在区域空间上形成大型家电企业周边集聚大量中小企业的格局，并在大尺度的产业园内形成全新的集群关系。

3.2  智慧服务提质

技术革新和价值链升级加快产业智慧化服务。智能制造在家电产业的应用带来大量的技术探索和研发需求，更多智能家电企业关注个体多元化需求，生产、研发个性化定制的小众家电产品。此外，工业4.0时代的制造业是服务型制造业，以销定产的C2B（客户选择商家）模式，不仅催生出“线上交易、线下展示”等由消费者驱动的新型商业模式，还促使金融机构和互联网电商平台紧密围绕家电核心产业提供服务，推动价值链升级。在空间上表现为，新时期的家电园将向多元复合的交互式产业园转变，在园区内综合智能制造、研发孵化、宣传展示、教育培训等多种产业功能，并注重产业空间之间的联系和交互，通过VR/AR等智能技术手段，为消费者提供全景式智慧体验空间。以美的全球创新中心为例，作为美的集团的研发基地，其不仅拥有多个研发实验室，还配置客户服务中心和创新展示中心等对外展示服务功能，利用AIoT（人工智能物联网）技术，打造全场景、交互式家居体验空间（图5）。

图5 美的全球创新中心平面布局

Fig.5 Layout of Midea Global Innovation Center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提升高品质生活配套服务，以应对高素质人才需求。家电产业在智能化和数字化驱动的转型升级过程中，将持续面临“机器代人”带来的劳动力结构转变。生产过程的智能化，将减少家电行业对传统操作工人的需求，对具有高知识水平、高技能的劳动力需求也与日俱增。因此，在以人为本的理念下，新一代家电产业园将进一步考虑园区内生活性配套服务和生态品质环境的打造和配置，以留住高技术人才。在智慧化平台的普及应用下，园区也将通过营造智慧共享的创新空间，促进人才的知识共享与创新活动，强化园区的创新氛围，带动园区周边生活环境品质的迭代升级，吸引大量房地产、公寓配套、商业配套等向园区周边集聚，实现“科、产、城、人”融合发展。

3.3  智造载体升级

智能制造促使家电生产载体向数字化、自动化、柔性化全面应用的智能工厂迭代。截至2023年12月，全国已有12家家电智能工厂被列入世界经济论坛（WEF）公布的全球“灯塔工厂”名录，如北滘美的微波炉智能工厂（图6）。目前，家电智能工厂建设主要在冰箱、微波炉、家电五金等标准化程度较高的产品领域，通过多类型产品的离散混线生产，达到订单交付周期大幅缩短、产品质量和综合效益提升。未来智能工厂将进一步升级为更加智慧的“无人工厂”，利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实现全方面智慧互联，全部生产活动由计算机进行控制，生产第一线配有机器人而无需配备工人。由于大量机械臂类自动化设备、重型智能化设施投入应用，以及空中物流运输线等的需要，厂房首层层高普遍可达10m以上，大量自动化机械设施的使用，要求楼板荷载普遍在2t以上。因此，建筑多采用复杂多跨钢架结构，以满足巨型跨度空间的承重和受力需求。

图6 美的微波炉顺德工厂平面布局

Fig.6  Layout of Midea microwave factory in Shunde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

受存量土地发展制约，制造企业和工业地产开发商也在持续探索土地集约利用开发的新型产业载体。高层工业地产多为旧工业区改造，整体容积率提升至3.0~4.0。如北滘涛汇家电产业园、北滘集成科创园等，生产厂房可达4~6层，并受到层高和承重的限制，形成同一楼栋生产、总装车间、成品仓储的垂直功能混合。即家电制造的冲压、激光切割等重设备重生产的前端工序需布置于一层，组装、轻型生产、仓储等功能则可在二层及以上楼层布置。

此外，在物流行业规模扩张、智能技术商业化应用等因素的驱动下，以无人仓储为代表的智慧物流新载体涌现。区别于传统人力管理的“信息孤岛式”物流仓储，智慧物流围绕家电等制造业，打通全行业组织供应链，促使各类“无人仓库”落地应用。由于大量多层立体仓库、自动堆垛机、协同智能分拣线、AGV小车等智能自动化设施的投入应用，其设备体量使得仓库空间跨度、净高明显增大，且为加快运转效率，园中往往架设空中装卸平台与车行坡道，并开设多个物流门，便于车辆及时运送物资。如北滘安得马龙自动化仓库（图7），整体占地约18hm²，单栋库房占地达20000m²，货架设计9层，存储效率相较于传统物流可提高4~5倍。

04

结论与讨论

我国产业园自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以来取得了巨大成就，也经历了快速的发展和变革。顺德家电产业园作为我国产业园的典型代表，在时间的浪潮中经历多次升级、转型和迭代，是我国许多传统制造业产业园的缩影。本文回顾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顺德家电产业园在生产组织方式上的转变。这一转变由产业专业化分工、技术范式升级、劳动力规模结构变化及资源环境发展等因素驱动。顺德家电产业园经历了四个阶段的产业迭代：从要素集聚驱动时期的传统村级工业园，到规模扩张时期政府引导下的规模集约工业园，再到创新引领时期的创新复合产业园，最终发展到智能制造时期的物联智造产业园。第一代家电产业园主要以作坊式生产，呈现空间规模小、品质差和利用效率低的特征；第二代家电产业园随着规模的扩张，空间规模和尺度增大，空间利用效率显著提升；第三代家电产业园在创新要素的驱动下，功能业态和空间布局开始向多元化和融合化发展；第四代家电产业园在全球智能制造浪潮中，随着工业互联网和人工智能在制造业的持续深入应用，在空间尺度、布局和形态等方面全方位实现智能化和品质化革新，呈现空间组织重构、智慧服务提质、智造载体升级的发展趋势，以崭新的面貌迎接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的机遇和挑战。可以发现，产业园作为城市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升级转型与城市发展紧密相联。随着产业经济、社会结构、资源环境、科学技术等不断革新，产业园的空间特征日渐复杂和多元。我国正处于从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转型升级的重要历史时期，产业园规划需要紧紧把握新时期空间发展的趋势，从产业需求和空间供给等多个角度，有针对性地提出规划策略和空间供给政策，推动产业园融入城市高质量发展。